《中国往事》,伊沙著,远方出版社2007年出版,28元。
这是一部明显带有“自叙传”意味的长篇小说。作者在结构上采取了带有其自创性的“个人编年史”写法,按照公元纪年分章并逐年写来,通过童年-少年视角的目击,展现出上世纪整个70年代中国社会所经历的重大转型,以及时代变迁给人民生活和心灵所带来的深刻影响。
同时,这又是一部十分独特的“成长小说”,大时代里也有个人的成长秘密,旧时代里也有青梅竹马、青春葫动和性的困惑觉醒,用小说主人公的话说:“怎么都能长大。”经历过那个年代的人,可以借此回眸自己的成长岁月;出生于那个年代的人,可以借此了解你出生时的中国。本书所写出的正是几代中国人共同的记忆和经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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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今天,文学如何烹饪记忆——评伊沙的《中国往事》
徐 江
近年读小说,能吸引我彻夜读完的长篇甚少。少有的几部中,有两部竟都是伊沙写的:一部是去年出的《狂欢》,一部是最近问世的《中国往事》。
《狂欢》是讲一个年轻人在肉欲中沉沦的故事,如果按主人公所从事的编辑职业,以及所接触的人际范围而论,大抵可以归类为“媒体小说”。《中国往事》则把目光投向了岁月,采取的是“个人编年史”的结构,从1970年主人公索索四岁写起,一出场便遭遇了母亲的牺牲和祖母病逝。以后每年一章,从一直写到1979年,不少人将其归类为“成长小说”。
读伊氏小说,总能率先感受到一种亲切。我发现,这跟我认识伊沙本人关系不大,而与他小说中那种源于生活的粗砾和原生态,却大有关系。那是一种仿佛从生活母体上活活切下来的、血肉淋漓的质感——因为从事过媒体工作,我对《狂欢》中所揭示的行业背景下的人性故事,令我读来觉得似曾相识;而因为成长的年代基本相同,《中国往事》中对主人公童年城市生活(小说中的故事发生地是西安)的描写,有不少又分明是我童年在自己的城市天津所见过和听过的……伊沙笔下的生活总是太像生活!这大概会使一些经典主义读者手足无措,但却是他小说令我兴奋的一种重要原因。
一个当代作家写的小说里,一定要有当代的气味。这种气味,不仅仅涉及到下岗再就业与KTV,不仅仅涉及到反腐倡廉,也不仅仅涉及男女婚恋的多重热闹。文学作品里的“当代气味”里,一定要涵盖进当代人内心的种种惶惑、窃喜、绝望与得救(或者沉沦)。表象总是肤浅的,只有潜入内心,发掘出人物在所处环境中的真诚的感受,这才是一部小说、一件艺术品的职责所在。为什么我们有时候会听到普通读者用“瞎编”或“不像”来评价某部小说?那是因为作家的心,没有真正沉入到对生活的“记忆”中去。
所以说当起初听到伊沙给新作起名叫《中国往事》时,我也曾多少有过一点好奇和担心。我太怕文坛上再出现一本“中国版《美国往事》”或是同龄人写的“《动物凶猛》”了。一个中国孩子的童年,是没有那么多可以在成年后用来扮酷的深情(或伤害)的,也没有那么多纯粹的西洋式的“阳光灿烂”。我们所领受的深情(或伤害)是中国所特有的懵懂式的。我们所感受到的欢乐也好,小小的原罪也好,也都带有着这片土地暧昧的品质。还好,索索在这本只让他长到少年的《中国往事》里,颠覆了我的担心。他童年的孤单与顽皮,他的好奇,无意间辗转于成人世界的诡异……这些基本都被作者钉在了对岁月近乎本格的忠实上。
汉语小说于华彩一路向不发达,但炫技的作品还是先不要有了,本土小说目前亟缺的,在我看来,依然是那种承载了生活和生命律动的本色钙质——既不偏执于高呼悲悯,也不执迷于贩卖悲惨;既非麻木,也非极致到不管不顾;既少见生命中不能承受之轻,也罕有宿命中惊世骇俗之重……谁把我们生活中这种悲喜俱全、五味俱全的假“淡定”呈现出来,他的小说之路也就基本成功了一多半。
《中国往事》无疑正走在这样一条路上。一本书的史诗情结,交由一个丧母儿童的成长来承担,这是伊沙聪明的地方。全世界的“宏大”说到头来,其实都是由一些具象的“弱小”来承担的。索索身上承担的,正是1970年代中国社会生活的脆弱与易感。这个在脆弱与易感中成长起来的小主人公,将去向何处?这是我在掩卷之后生出的一种新好奇。不知道伊沙以后会不会再写此书的续篇。但写不写又有什么关系呢。蓦然回首,索索就在我们的对面、身旁、左邻右舍……甚至还有可能幻化成一部分的我们。它们在告诉我们,乃至更后来的人:看看吧,这里面,有一部分今天的由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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