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老师张崇先生

2008-04-09  点击:[]

我的老师张崇先生

胡麻

张崇老家是陕北延川,所以算得上和我是老乡,有一次上完课一块下楼,我就问张崇,是否还会讲家乡话,张崇答曰:会,怎么不会呢?你是哪的人?我说我是子长的。他又问你爸做什么?我说,俄(我)爸四(是)小学语文老师。“哦”,他盯着我的“语文”两字不放了,因为我使用的是地道的子长话,“语文”这两个字的发音很有特色。“语文,语文,你不是子长人吧?”张老师是方言学方面的专家,特别对陕西方言更是了如指掌,即根据你的普通话发音,就能大概判断你是陕西那一块的人,更不要说像我刚才那样直接用方言了。我赶忙解释了一下:俄(我)们那里靠近榆林,子洲县一带,说话不像子长话,倒像子洲话。“噢,我就说……”

张老师给我们代过《现代汉语》、《语言学概论》,本来听说还要开一门专业选修课叫《中国汉语史》可是后来不知什么原因没有开。张老师的《语言学概论》堪称文化传播学院的一绝,另外诗人伊沙(吴文健)的《汉语基础写作》课、《文学创作与批评》课也很绝,还有黄世坦老师的《欧洲古代文学史》。

张老师的《语言学概论》使用的教材是北大的叶蛮声、徐通锵主编的很薄的那本。这门课是有名的比较枯燥的课。你光看看名字就知道了,语言,什么是语言?而且“学”?而且“概论”?但是张老师能化繁为简,去粗存精,如果书上的定义不够准确的话,他还会做出一定的修改,或者直接用自己的定义。说到定义,我所接触过的老师很多都是照本宣科,但是还有一个,我当年在西交大蹭课听得时候,有一个现中国人民银行行长周小川的同学讲《资本运营》,这老头儿一口陕西宝鸡岐山话,我虽然学的是文科,讲到具体的东西我不太懂,一些公式、计算更是云里雾里,但是他所用的下定义的方法我极其赞赏,具体方法我想不起来了,好象是让大家充分讨论,说出被定义词语的每一个要素,比如“资本”,它的要素有哪些,然后把这些词语作为定语,……的……的xy就是资本。这样一来,课本上的定义几乎都被他改得简单明了。张老师的下定义的办法也很简洁,“真理往往是朴素的”嘛,听张老师的课,我常常这样想。当然照例还是有很多人不喜欢这门课,但是喜欢不喜欢是一回事,好不好又是另外一回事,世界上有很多好东西我们都不喜欢你说是吗?张老师的课就是这样,连挂过他的《现代汉语》课的同学都不计“前嫌”,喜欢他的分析。外院能讲两三门外语的老师不在少数,但是在文化传播学院,能讲两三门外语的人就不多了,给我们代过课的黄世坦是一位,卢林茂老师也是懂两门外语,原来的晁保通老师也是懂几门外语,张崇老师因为研究语言学,所以懂几门外语也就比较正常了。前几位的事迹在后面会有专章讲述,此处就不多提了。张老师便是可以俄语、英语都讲的很好的老师,这也是大家喜欢他的课的原因之一吧。

方言学作为一门冷门学科,研究的人不多,可能比古汉语中的小学(音韵、训诂)还要冷吧?但是张老师几十年如一日,踏踏实实坐书斋,不管是否取得了实际的名利,但是他的做学问的认真精神却令我们后辈十分景仰。因为本科毕业的时候,我的毕业论文指导老师就是张老师,这不是谁的安排,而是我的选择,和我同样选择了张老师的还有“睡在我上铺的兄弟”徐向鹏,徐向鹏写的题目我忘了,但内容是陕西关中方言,我的论文题目是《子长话中的逆序词》,是关于陕北方言的。张老师在外院代着本科生的课,同时还在西北大学代着研究生的课,还要做他的学问,很忙的,但他还是很认真地和我们讨论论文选题,论文内容,并且因为西外图书馆汉语言方面的资料不多,方言就更少,所以他特地从他的个人藏书里面给我们提供了参考资料。其中有张老师发表在《方言》杂志上的《清涧话中的逆序词》一文,因为“清涧”和“子长”挨得很近,所以很多话比较类似,所以省去了我很多收集原始材料的功夫,说起来惭愧的很,别人都说现在学术上黑的很,导师利用学生的劳动,我却是学生利用了老师的成果。

论文发下来以后,我的感觉类似于鲁迅先生在《藤野先生》一文中描述的笔记本被修改以后的感受。我真的脸红了。我的论文的标点符号,甚至因打印错误造成的分段、格式不美观都被他一一用红笔作了记号,然后又详细地给我讲了一遍。对于我的论文比较短的问题(当时系上要求论文必须达到8000字以上,我的不够),张老师很坦诚地说,长短不是问题,越短越好,不得已才要写长。这个问题我帮你说说。后来我的论文在长短的问题上没有成为障碍。

印象中的张老师很少生气,总是能看到他满头的银发下面一张和蔼的笑脸,语调缓慢,总是在寻找最准确的定义。2002年世界杯的时候,中国对哥队的那一场比赛正好是他的课,他来上课的时候,我们一班人正围在电视机前面看比赛,他站在旁边也看,我们等着他说“同学们,把电视关掉,我们开始上课。”但是他没说,听着我们的大呼小叫,微笑着看了一会,他在黑板上写道:今天的课改之星期*上。在我们的欢呼声中,他微笑着离开。

张老师早年从外院毕业以后,被“发配”到陕北的清涧县城教书,改革开放以后又考研究生,研究生毕业以后被分配到外语学院教书。然而做方言的研究在外院我想并不是一件受欢迎、受追捧的事情,不如去做俄语、英语的研究,而且在外院做这样的研究环境也并不是很好。我想张老师是出于一种对学问的兴趣或者一种毕生的追求来研究汉语方言,因而外在的环境对于他来说就不重要了。这在我们这一代人身上几乎是很难实现的——我们总是抱怨环境,总是说环境不好,待遇太差,工作太忙,我们总是说现在做的工作不是我想要从事的工作之类的废话,而时间和青春就在我们的抱怨声中白白流走,永不再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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