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看韦小宝(节选)

2009-05-11  点击:[]

家长时常叮咛不许看武侠小说,或许他们也曾因看武侠小说而废寝忘食。武侠为何有如此魄力?谁不希望有一个一箫一剑笑傲江湖的侠客与你一起御剑踏破乱红尘?然而“武侠小说”之所以不更名为“英雄史诗”,正是由于,并非侠侠都是英雄。

金庸先生在《后记》中写到:“小说的主角不一定是‘好人’……好人、坏人、有缺点的好人、有缺点的坏人……都可以写”。

那么这位非英雄奇侠的“韦大侠”究竟是何方神圣?

玉树临风吗?才怪!他出场时才十二三岁,一出场便是一连串的粗话。

武功盖世吗?那就见鬼了!他只会“神行百变”,而且仅仅学了几成。

侠骨柔肠吗?算了,别恶心我了……

有时候,韦小宝倒有点像阿Q。他哥俩都是无姓氏的草根人物。阿Q的口头禅是“妈妈的”;韦小宝的是“辣块妈妈”(扬州话)。阿Q被欺负时说“儿子打老子”;韦小宝张口“老婊子”,闭口“龟公”。阿Q爱情失败;韦小宝出身于丽春院,爱情在还未萌发就已畸形化。(最搞笑的是韦小宝给三个孩子起名字是通过掷色子。“虎头”“铜锤”这种难听的名字就出现了。他还企图叫女儿“板凳”。)阿Q的结局是一枪毙命;韦小宝为了活着,选择了隐居,他自称“从此再也没有韦小宝这个人了”。

七个美女老婆爱小顽童的大仗义。金庸先生也常常赞扬“韦小宝重视义气”。我却喜欢他的平凡:无神话的武功,只是一个人,跟我们一样的人。至于皇帝喜欢韦小宝的理由,我自以为是与韦小宝喜欢双儿类似:能力多多、主见少少。

金庸一反常态,像武侠戒律发出挑战。让韦小宝机诈百出,斗智不斗力。《孙子兵法》中“上兵伐谋”之道在此竟然无往而不利!少林寺澄观大师面对韦小宝的信口开河与阿珂胡大乱闹时,竟然不知所措,误以为是什么高深莫测的武功绝学。在奇遇与笑料中隐现的讽刺意味更加深了《鹿鼎记》的否定权威、否定神话武学色彩。《笑傲江湖》里“无招胜有招”一说,在韦小宝身上得到了最大的发挥。

出身于酒色场所,纵横于江湖皇宫。韦小宝三只脚鼎立于传奇般的人生经历。《鹿鼎记》通过不学无术的小流氓韦小宝之眼折射了变形错位的历史。除了防身三宝(刀枪不入的马甲、削铁如泥的匕首、神行百变)之外,韦小宝没有其他本事。大敌当前,他意识到:“凡是没本事的,只好靠拍马屁,去升官发财。不肯拍马屁的,一定是有本事之人。”

关于韦小宝,关于《鹿鼎记》,是一个说不尽的话题。如果将王冶秋先生对《阿Q正传》的评论套用在《鹿鼎记》上,就是:看第一遍:我们会笑得肚子痛;第二遍:才咂出一点不是笑的成分;第三遍:鄙视韦小宝的为人;第四遍:鄙弃化为同情;第五遍:同情化为深思的眼泪;第六遍:韦小宝还是韦小宝;第七遍:韦小宝向自己身上扑来;第八遍:合而为一;第九遍:又化为你的亲戚故旧;第十遍:扩大到你的左邻右舍;十一遍:扩大到全国;十二遍:甚至到洋人的国土;十三遍:你觉得它是一个镜;十四遍:也许是警报器。

不管读多少遍,都不可否认,这是一部伟大的作品!

2007 2 靳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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